银色山泉Q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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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58.假期

        高三高考后还有中考和生地会考,这个假算是高二这批人毕业前最长的一个假期。


       相应的,假期时间长,作业也多,各科加起来有十几套卷子。还有习题册上的对应题目,语文和英语作文也有好几篇。更不用说其他有网课和补习安排的人,但总的来说在放假的这一刻大家还是非常高兴的。


       我们温同学现在就满脸愁容,愤愤地咬着笔尖,眼睛都快把纸盯出洞了还是想不出来。


       几厘米之外的江熠也在写作业,但他明显顺利多了,在温时绥瞅人的空隙间已经翻过一页了。


       才放假四天,江熠已经把学校的作业写完了,开始给自己安排额外的任务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也没闲着,这几天被温华管得严,上午由温华亲自给他补课,下午完成学校作业,晚上还得练字。这些天和江熠的联系就只有手机里寥寥几句话,面都没怎么见。


       这天下午好不容易等到温华出去补习,收到江熠信息的瞬间温时绥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。话都还没说一套题就先塞到了他手上。


      “这套题不错,难度适中,新意也有,里面画圈的你拿回去做一下,不会的问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温时绥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,看了看手里的题,又看了江熠认真的脸一眼,咬牙道:“行。”


       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,半小时过去了温时绥面前的纸上一笔没动,江熠在餐桌那里倒是写得平静。


       好家伙,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抓耳挠腮,他倒是自在。


       江熠没察觉到背后浓浓的怨气,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饭的时候才有所好转,温时绥早就饿得两眼无光了,在看见江熠从厨房端出一盘红烧排骨的时候,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。


       他正想着偷袭,刚伸手就被江熠迅速摁住了。


      “先去洗手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温时绥只好作罢,洗个手的功夫餐桌上饭菜已经摆好了,两荤一素一汤,健康均衡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讨厌胡萝卜,但炖汤的胡萝卜还是吃的,他也不吃葱和蒜,不吃菠菜,香菜也不喜欢。虾米不吃有头的,鱼只吃背上那部分没刺的,因为帅哥不会吐刺,其实就是温少爷嫌麻烦罢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温时绥夹了一块小排嚼着,香醇浓郁的酱汁在嘴里爆开,很是解馋。江熠做饭的味道真的很不错,至少在对厨艺一窍不通的温时绥看来是非常美味的了。


      温时绥又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塞嘴里,两边腮帮子鼓得满满的,江熠在对面看着,不自觉笑了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正认真干饭的某温注意到他的目光,因为嘴里塞满了东西,只好眼神询问江熠在笑什么。


      “你怎么跟逃荒似的?”


      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,语气含着温柔的调侃。温时绥瞪着这人,含糊道:“我快饿死了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江熠还是笑,说话的间隙里把连骨肉的排骨往温时绥碗里夹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像我长辈一样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先叫一声,我听听看。”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差点撅过去,无语道:“你别学徐正阳那厮,学点好行不行?”


        江熠想了会,手上没停筷:“因为我妈就是这样给我弟挑的,说是这个部位的排骨嫩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温时绥随口道:“怎么不是给你挑?”


      空气中短暂的沉静了一下,江熠顿了顿,眼睛垂着,看不清眼里的情绪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对气氛敏感,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说错了话,连忙掩饰道:“你还有弟弟啊?”


       “嗯,”江熠脸色没什么变化,平静地回答道:“比我小八岁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温时绥之前听徐正阳说过,江熠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,很少回来,想来弟弟应该是带在身边的。


      他很想开口说些什么,不论胡扯点什么,像平常插科打诨一样带过就好,只要能打破这微妙压抑的气氛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知道,只要他主动出声揭过,江熠一定会配合的。


       但温时绥说不出话,只是微微发愣,盯着筷子上咬了一半的排骨出神。他突然就觉得这块肉没那么好吃了,木然地嚼着,一时间忘了咽下去,肉都变得寡淡无味。


       直到现在温时绥才反应过来,自己对江熠的事知之甚少。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他在讲,而江熠则在一旁做安静的听众,他不是没有好奇过,只是下意识觉得江熠这样的人应该有一个平凡安稳的家庭,父母或许是知识分子,父亲严厉博学,母亲温和慈爱,有着良好的家教,生活简单幸福。


       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,是自己太想当然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突如其来的道歉说得江熠也跟着愣住,反应过来后只是摇了摇头,将筷子轻轻搁在碗上:“不用道歉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在人类社会里,一个家庭的长辈偏爱年级小的孩子是很正常的,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委屈的。至少我现在过得很好,而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,我没必要自怨自艾。”


      “温时绥,不要自责,你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

       江熠说得认真,温时绥被那双专注的眼睛望着,心情渐渐平复,他忽地意识到自己又敏感了。


       对啊,人往往更习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,在自己的生活背景下用自己的思维惯性去想别人的事,甚至是共情,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,戳人痛处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迟钝地点了点头,再开口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音色带笑的语调:“江熠,我们明天去游乐场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江熠一瞬间没跟上温时绥的思路,难得的流露出错愕的表情。


      “我是说如果今晚我能完成那两套化学卷子的话,你明天陪我去游乐场吧!”


       江熠没什么意见,毕竟某人主动要求用写卷子作为交换条件还是很难得的。


       其实温时绥到兑现承诺的时候,眼睛都快打不开了,下楼的步子都是虚浮的,还险些摔跤。


       毕竟做题容易但弄懂难,短时间内充入太多知识他有点消化不来。以至于当晚做梦都在配平化学方程式,差不多快走火入魔了。


       去游乐园的当天温华只有下午三点后才不在家,等江熠和温时绥到达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了,虽说时间上是晚了些,但也不是没有好处,至少避开了人流高峰期,不怎么要排队,玩得也更自在。


       他们进场第一个玩的是碰碰车,温时绥扫了一眼场地上的人,发现八台车上除了江熠和自己是男生,其他的都是女孩子,外加一对情侣。


       “这下可不好撒开了玩……”温时绥在心里想着,结果这想法在开始没出五分钟内被撞得烟消云散。


       由于大部分是女生,他一直收着劲,结果人家玩起来比他还猛,完全是他多虑了。


       其中一个染红色长发的女生在“追尾”他之后吹爆了嘴里的泡泡糖,涂着高调红色的嘴唇弯起,打着三个眉钉的眉尾微微上挑,笑着调侃道:“哟帅哥,技术不行啊!”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也笑了:“我那是让你,比比?”


       红发女生笑得更开心了,爽快的点了点头:“可以啊,怎么比?”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,指了指近处地上划定的黄色线条:“就在这个方形区域内,先出这个区域的人就算输,三局两胜。怎么样?”


        女生撩了把头发,应道:“可以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她停了会,忽地莞尔:“光是玩也太无趣了,赌点什么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温时绥对此倒是没有意见,算是默认。


       “那……就赌你的联系方式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女生有些惊讶:“这么爽快?”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勾唇笑了笑,露出了尖利的虎牙,显得有几分狡黠:“因为我赌你拿不到。”


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,没等温时绥反应过来,女生就踩住油门就冲了过来,温时绥迅速调整状态应对。


        女生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一丝多余,只管横冲直撞,温时绥好几次都差点被创个正着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就只会躲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女生放了狠话,温时绥听后只是笑笑,并没有被激到,因为他在等一个时机。


        终于,在女生再次向他冲过来时,他先是没有做出反应,在对方车头极限挨近时猛打方向盘,瞬间把自己的车身甩到了侧面,然后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,把人横着推出了圈外 。


       第一句是温时绥胜,女生应当是被刺激到了,后面咬得更紧,温时绥应付得很是吃力,可以说是被摁在边界线上打。


        数次惊险的摩擦换来了一次正面交锋,两人面对面较劲,女生推着温时绥直逼边界,温时绥一路踩紧油门,在临近线前时突然打方向盘转弯,擦线错开对方的攻势。


       女生因为惯性直往前送,但她似乎是猜到了,立刻踩了刹车停住出线的趋势,但没成想这个功夫温时绥已然绕后,给她补上了最后一击,整车出线。


       三局两胜,温时绥赢了。


       一轮结束,温时绥从车里出来,顺势摘下了头盔,顺了几下炸毛的头发,他眼神下意识环顾四周,想找找江熠在哪。场地很宽阔,碰碰车一玩起来就找不到对方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刚才那个红发女生抱着头盔朝这边走了过来,摘了手套抬手笑道:“我叫冷沨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温时绥也摘下手套,回握了半掌:“温时绥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很帅的名字,和人一样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冷沨爽朗地笑了起来:“你在等人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男的还是女的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男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冷沨点了点头:“那……是朋友,还是男朋友?”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不禁有点惊讶于她的直来直去,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觉得冒昧的问题在她身上就莫名合乎情理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余光瞥到了远处江熠的身影,与此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,正往这边过来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下意识笑了起来:“他过来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冷沨跟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去,在几辆车的后面看见了江熠。


       老实说,饶是她阅人无数也还是被远处的少年惊艳到了。


       男生甚至不会搭配,黑色T恤搭黑色五分裤,但一身黑也挡不住自身条件的优越,反倒有几分卓尔不群的姿态。


        眉眼利落分明却带着股江南人的温润,气质中和得刚刚好。
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,有些人,有些天赋,就是与生俱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等走近了就更觉得对方五官精致立体,是那种单独拿出来也可以观赏很久的程度,这样一张脸初见惊艳,又经得起细看。


       光是他走过来的这几步,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,引起了不小的关注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发觉了她赞赏的眼神,心里的自豪感块溢出来了,他喜欢江熠被所有人簇拥包围的模样,他这样的存在就应该被这样对待,温时绥也愿意做那个仰望他的人。


       就在江熠走到他们面前的前一刻,温时绥微微歪了点头,小声道:“是后一种关系 。”


       冷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时绥已经跟着江熠走远了,只见刚刚还满脸骄傲的人悄悄转身,笑得灿烂,食指竖起举在嘴前,用气声说道:“嘘。“


       冷沨顿时笑开了,它觉得这是一次奇妙的邂逅,遇见就是缘分,她还有缘分收获一对陌生人秘密,她莫名希望他们能幸福,希望这样的他们能走得远一点。


       出了碰碰车场后温时绥又拉着江熠去了鬼屋,两个人都是胆子大的,一路没什么波澜就出来了,说实话鬼屋很一般,密室逃脱倒是有点意思,只不过温时绥没什么体验感。


       因为有江熠在全程像开了挂一样,每次温时绥撸起袖子打算找线索的时候江熠就已经平静的解开了,甚至还找到了一个环节的bug,把人家管理员都惊了一跳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出去的时候直嘟囔:“一点体验感也没有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,天边挂着橘色的云霞,被建筑和游乐设施遮了个七七八八,看不分明。


       这些天一直是阴雨天,温时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晚霞了,从昏暗的室内出来猝然见到的那一刻竟有片刻怔愣。


       过山车从云霞这块幕布上穿梭而过,织出一道残影,温时绥望了会:“江熠,我们去坐过山车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江熠看了眼飞速驶过的车列:“你不恐高了?”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:“就试试嘛。”


       两人排了老久的队才轮到,温时绥一屁股坐在了第一排,江熠愣了一瞬:“你要坐这儿?”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肯定地点了点头,还顺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邀请江熠坐过来:“坐这儿看得最清楚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人陆陆续续坐满了,工作人员在确认所有乘客安全带系好后,列车缓缓开动起来,在车身往前移动的过程中,温时绥内心竟还有点小激动。


       过山车平稳地移动出去一段路程,顺着轨道慢慢往上攀,速度放得很慢,让人有足够的时间留意高空的景色。


       渐渐的,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,从上方能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。金色的落日仿佛近在眼前,此起彼伏的墨色山峰上风晕开了晚霞,灿烂的颜色染了满天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出神的望着远处,他没有这样近的看过日落,像是拿到了夕阳的入场券,近距离观看了一场绝无仅有的电影。即使短暂,却十分绚烂。


       伴杂着逐渐加速的心跳,列车在轨道的尽头缓缓停下,他不敢往下看,手攥紧了扶手,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。


       忽地,一只触感熟悉的手带着略高的体温附在了他发凉的手背上,缓缓收紧,他的心跳开始剧烈的加速,似乎那只手并不是放在手背上,而是穿过胸腔握紧了他的心脏。


       他依然很害怕,这是一种生理性的恐惧。但更多的是一种悸动,是手背传来的温度给予的。


      车身就在这瞬间陡然下坠,毫无预兆的。风猛烈地袭来,几乎要夺走人的呼吸,温时绥的大脑瞬间空白,眼睛闭得死死的,手反过来攥紧江熠,不管不顾的程度,用力过度到更像是掐。


       整个过程完美诠释什么是人在前面飞,魂在后面追,心脏在身体横冲直撞,下了过山车都久久无法回到原位。


      但从江熠的视角来看,温时绥还算正常,至少能自己下车,还能走直线出去。


       一直到这人抱着垃圾桶吐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本来只是蹲在路边干呕,但闻着垃圾桶那味,一刺激就全吐了。


       江熠拧了瓶水递过去,温时绥接了,漱了口又喝下几口后总算缓过来了。
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靠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,一起看着天色慢慢暗下去,彼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

       温时绥很享受这样和江熠呆着,有种劫后余生的平静与惬意。


       在亮色消失的那一刻,温时绥站了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“回去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江熠跟着站起:“嗯。”


      “还难受吗?”


       “好多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还坐过山车吗?”


      温时绥揉着胃想了一会,随后点了点头:“嗯!”


       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盘旋的过山车轨道,突然笑了起来:“我觉得值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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